守护小说

鲜艳的国旗,在绳子的慢慢拉动下,沿着粗壮的国旗桅杆缓缓地升起。

杨瑛跟十个孩子一起和着录音机里国歌的乐曲声齐声高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鲜艳的五星红旗升起来了,高高飘扬在靠山屯小学的上空……

又有一个三年级的孩子转到了城里去上学,学校里就只剩下了十个孩子,一年级五个,二年级三个,三年级两个。

靠山屯小学,是靠山屯村的唯一一所小学。

靠山屯是龙华县旺山镇管辖下的一个村庄,位于龙华县西南边缘的太行山脚下,三面环山,只有东面一条窄窄的公路通向外面的世界。这里地势偏僻,距离县城有一百五十多华里,就是距离最近的稍微繁华一点的旺山镇也有五十来华里,用人们的话说就是,这里是一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

靠山屯村子不大也不算小,原来有二百多户八百多人口。近些年来,一方面由于一部分家庭经济条件好的村民移居到了镇子上或者城里,另一方面也由于村子里青壮年们,要么出去打工,要么出去做生意或者是干一些其他的营生,平日里就只剩下一群走不出去的老人、妇女和儿童,因而显得是越来越衰落。

村子里的学校——靠山屯小学也是如此,也是显得是越来越衰落。

靠山屯小学坐落于村子西北角一片宽敞的平地里,单就这学校的设施条件来说还是不错的。一块齐齐整整的纵长的长方形院落,四周是高高的围墙,前面中间是一扇宽宽的大铁门。走进大铁门,最前面是一个有着三百米环形跑道的操场,再往后,中间一条宽宽的水泥路,两边各是三排宽敞的红砖房子,房子有六个标准化的教室、三个宽敞的教师办公室、两个教师宿舍及库房锅炉房等。

小学建于上世纪的九十年代中期。那时候,靠山屯小学有着一到六年级六个独立教学班,七八十个学生,很是热闹。然而近几年来,学生人数急剧减少,显得越来越衰落。当然,这里面有着计划生育的原因,但更主要的是因为大量学生外转到了镇子里或者城里面。

后来,镇教委考虑到这里的学生人数太少,又规定了四至六年级这样稍高一点年级的学生统一到镇子里的中心小学里去上学。因而,现在,这所小学就只剩下一个由一二三年级三个年级十来个学生组成的复式班。

这不,这两天又有一名小学三年级的学生转到了城里去上学,杨瑛很是沮丧,不禁摇摇头,叹上一口气。

杨瑛,是这靠山屯小学里唯一的教师。

杨瑛是一名特岗教师,是去年考上特岗教师以后被分配到这靠山屯村小学里来任教的教师。

在龙华县,像靠山屯这样地势偏僻“山高皇帝远”的学校很是有几个。这样的地方,没有人愿意来,更没有人愿意长呆,尽管县里采取了一系列的鼓励制度,但是解决这些地方的老师问题成了个老大难。没有办法,县里只好来了个硬性的规定,就是,凡是新招录的特岗教师,在上岗的最初三年之内,必须要到这些偏僻边远山区的学校里至少要呆上一年的时间。

杨瑛就是考入特岗教师以后被县里根据这一规定分配到这靠山屯小学里任教的。

杨瑛的前任也是一位年轻特岗女教师,在这里干完满一年之后,便通过关系调到了县城里的一所小学里。去年的九月份,刚刚考上特岗教师的杨瑛应上级部门的分配要求来到这里,代替了她的位置。

杨瑛,二十五岁,一米六五的个子,一副不胖不瘦非常协调的身材,一头飘逸长发整齐地飘洒在肩上,一张长圆型瓜子脸上透着清秀,弯弯柳眉,清澈明亮的眼瞳,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身穿一身纯白粉色边运动服,一双白色运动鞋,充满着青春朝气,不化妆就有着一种自然美。

早晨五点半钟,床头闹钟准时地响了起来,杨瑛被这响亮闹铃声惊醒,又到了早晨起来到操场上去跑早操的时间了。

不过,今天杨瑛感觉有点儿瞌睡的不行,脑袋昏昏沉沉,身子有些疲软,有着一种很想偷懒的感觉。杨瑛心想,要不今天早上的跑操就算了?可是转念又一想,哪天的情况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如果是今天偷了懒,说不定明天也想偷懒,后面的日子天天都会想偷懒,如此一来,自己定下的规矩岂不就要废掉了?!

杨瑛心里一阵鼓捣,最后还是强打精神,咬了咬牙关,使劲地晃一晃头,让自己脑袋清醒清醒,杨瑛开始穿衣服起床。

起床后,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之后,杨瑛来到了学校前面的操场上,开始她新一天的第一项活动——跑步。

在大学的时候,杨瑛就有晨跑的习惯。那时,只要是天气允许,杨瑛每天都跑,不管是炎热的三伏天,还是酷寒的三九天。

杨瑛给自己规定的任务是每天早晨坚持跑五圈,一千五百米的距离。

心里想着,杨瑛开始绕着操场跑了起来,一边跑还一边给自己喊着口令:“一,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今天的天气确实有些热,大早晨起来就闷闷的,刚一起跑身上就出了汗,而且,今天跑起步来,好像感到双腿格外地沉重,杨瑛实在不想再跑下去。然而,一想到这曾经是自己立下的规矩,杨瑛只能是强咬着牙关坚持下去。既然立了规矩,那就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自己定下的规矩就要自己坚持到底,这是杨瑛本人的一句格言。

杨瑛依旧是一边跑一边给自己喊着口令:“一,一,一二一,一,一,一二一,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汗水很快湿透了衣服,一身薄薄的运动服几乎全部贴到了肉上,双腿也感觉越来越沉重。然而,杨瑛依旧是强咬牙关,坚持不停步地继续跑,一边跑一边自己给自己喊着口令:“一,一,一二一,一,一,一二一,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终于完成了今天的跑步任务,杨瑛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操场的空地上。

回到宿舍重新洗漱以后,杨瑛要考虑今天的早饭问题了。

肚子有些发胀,有点儿不想吃东西,更是有点儿身子懒,不想自己做饭。

杨瑛看了看自己屋子里的东西,觉得也确实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可以拿来做。然而,作为一天当中的一项基本任务,饭,总是要吃上一些的。杨瑛决定,到距离学校一里外的村子中那家唯一的一个卖小吃的炸油条摊子上买上两根油条和一杯豆浆,回来随便地吃上些算了。

靠山屯,村子本来不大,再加上村子里青壮年男女要么出去打工,要么出去做生意或者是干一些其他的营生,平日里就只剩下一群走不出去的老人、妇女和儿童,人口显得稀少。在这样的村子里,商业餐饮等服务活动是没有什么消费人群的。因而,在村子里,也就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超市和饭店之类的,只有一家专门卖些日用杂货品的小卖部和一家卖小吃的炸油条摊子。

经营这个炸油条摊子的,是六十多岁的李老汉夫妇,学校三年级的学生李忠浩的爷爷和奶奶。

李老汉夫妇,是两个胖墩墩像块肉坨一样的人,皮肤黝黑,就像那油条锅里的油一样。而且,平时身上总是穿着一身糟旧的油渍麻花的黑色衣服,也仿佛是刚从那黝黑的炸油条的油锅里捞出来的一般。

李老汉夫妇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都已经结婚成家。女儿嫁到了城里,儿子儿媳也去了外边打工,家中就只剩下这一对老夫妻看护着正在上小学三年级的小孙子李忠浩在村子里坚守阵地。

靠山屯这地方人少地寡,分到各家各户的地平均到每人只有几分,所以,村子里的人们是没有多少地可种的。而且,现在农民种地也不挣钱,人们种地也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谁也没指望它出个什么令人意外的结果。再说了,现在即使是种地,好多活儿也都是直接用现代机械和化学用剂,翻地用拖拉机,播种用播种机,收割用收割机,除草直接用除草剂,除了在用水泵浇地的时候确实得需要有人看护一下之外,其实平时是没有什么活儿可干的。

李老汉夫妇两个,身体硬朗,没病没恙,平时又没有什么事情可做,闲得无聊,于是就在村子里弄了这个炸油条摊子。

李老汉夫妇弄这炸油条摊子,不图着一年赚多少钱,只为着平时有个营生可做,不无聊不寂寞。话又说起来,这炸油条摊子其实一年下来也真是赚不了多少的钱。至于李老汉夫妇炸出来的那油条,也实在是不敢恭维,用村民们调侃的一句话说就是,“除了颜色不好看味道不好吃以外,哪里都好!”然而,怎奈这村子里卖现成小吃的除此之外别无第二家,所以,尽管村子里的人们都是那样地调侃,但倘若要是哪家的人有哪天不愿意自己做饭的话,还是都得要去那小摊子上去买。

杨瑛对于这个小摊子上李老汉夫妇的“作品”也是和其他村民有着一样的感受,但是,在这小村里,除此之外又别无二家,于是,杨瑛也就和那些村民一样,要是有哪天自己不想做饭的时候,也不得不到这地方来。

今天早上杨瑛偷懒不想自己做饭,然而又不能不吃,也就只好来这李老汉夫妇的摊子上了。

“杨老师,今天早上又不想自己做饭了?想买点儿现成的?”李老汉老婆见杨瑛朝自己的小摊子走过来,离老远就热情地打招呼。

“是啊大娘,今天早上有点不想动,想买点现成的。”杨瑛也是面带着微笑,对李老汉老婆喊。

“怎么了杨老师?不舒服了?”李老汉老婆有些关切的问。

“那倒没有,就是有点身子懒。”

“哦,这说起来呀,一个姑娘家家的,一个人也是真够不容易的。那要点什么?”

“两根油条,一杯豆浆。”

“好嘞。”李老汉老婆一边忙碌地翻动着滚开的油锅里的油条,一边大声地吩咐正坐在后边歇息的李老汉:“老头子,给杨老师拿两根油条一杯豆浆。”

“好嘞,这就来。”李老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从脚下一个盖着一层厚厚长方棉被的泡沫箱子里拿出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豆浆,把它放入一个塑料袋子,随后再到油条锅旁,从盛着炸好的油条的大铁盘子里用铁夹子加了两根新出锅还冒着腾腾油气的油条,放入另一个塑料袋子。两样东西都装好了,李老汉用那黑黝黝布满了密密麻麻皱褶的手递给杨瑛。

杨瑛一只手接过装着油条和豆浆的袋子,另一只手把攥在手心里的三个一元的钢板硬币放在了那放着盛油条的大铁盘子的桌子上,然后对李老汉说了声:“李大爷,这是给你的油条和豆浆钱。”

李老汉老婆一见,一副满脸不高兴的样子,说:“杨老师,你这话儿是怎么说的,我们哪能收你的钱呢!老头子,赶紧把钱给杨老师装回去!”

这时,李老汉也早已用那黑黝黝布满了密密麻麻皱褶的手从桌子上把那三个钢板硬币抓了起来,伸手过来要重新塞给杨瑛。

杨瑛不愿跟他们拉扯,麻烦不用说,弄不好还得在自己衣服上沾上不少老人手上的油。

杨瑛笑着冲两位老人喊一句,“大爷大娘,可别这么客气,该拿着就拿着吧,要不下次我就不好意思再来了。”之后,便一路地跑开了。

杨瑛已经都跑出去有十多米远的距离,还听见李老汉在那儿喊着:“杨老师,你看你,还总是这么地见外。”

周末休息,杨瑛去了省城里。

在那里,不仅有她心仪的男友,而且有她心仪的生活。

杨瑛非常喜欢那大城市的生活,就像她非常喜欢喜欢自己的男朋友一样。

大学毕业的时候,杨瑛是很不想回到自己的故乡的,很不想从事教师职业的,更不想去到一个地势偏僻“山高皇帝远的”的地方当老师。

大学毕业时,杨瑛很想在大城市里找一份工作,而且也差不多就找到了一份比较合适的工作。然而,是父亲、母亲再加上男朋友三个人的力量,当然,在这里面,父亲、母亲的力量是起着主导性决定性作用的力量,让她不得不回到了自己的故乡,从事了教师的职业。至于去那地势偏僻“山高皇帝远的”的靠山屯里当老师,说句良心话,就不再是父亲母亲等的“责任”了,而是那县里文件的有关规定。

杨瑛是父母唯一的孩子。杨瑛的父母一方面坚决反对自己唯一的孩子脱离自己走得太远,另一方面也认为一个女孩子家,不适合做那些长期四处奔波飘来飘去没有固定位置,或者整天靠着喝酒吃饭应酬交际等来完成任务的工作,而是适合做工作地点相对稳定环境相对单纯的工作,比如说教师、医生、护士、律师及财会等之类的。而且,杨瑛的父母还从更“长远”的角度来考虑认为,既然杨瑛的男朋友选择了那种在大城市中长期四处奔波飘来飘去没有固定位置的工作,那将来家庭中就需要由另一个人安定下来做一种相对稳定的工作。总之一句话,杨瑛既不能离他们太远,也不能从事那种工作地点不固定,环境不“纯净”的工作。

对于这事,杨瑛本以为她男朋友会同意她的想法,支持她留在大城市,要是这样,她也算是有个说辞。然而,没想到的是,杨瑛父母的这种想法竟然也得到了杨瑛男朋友的赞同,而且三个人结成了统一战线。

杨瑛是个孝顺的人,也是个“顾全大局”的人,不是个一意孤行固执执拗的人。在三个人的合力作用下,杨瑛违背自己的意愿和向往,回到家乡,考取了县里招聘的特岗教师。

杨瑛男朋友叫秦怀玉,和杨瑛是大学的同班同学,大学时谈好的恋爱,两个人感情笃深。这个周六日,正好秦怀玉也要休息。杨瑛在那地势偏僻“山高皇帝远”的靠山屯小学里呆得时间长了闷得慌,早想出来透透气,也更想再重新地领略一下这大城市生活的无限风光,于是就没让秦怀玉回去看自己,而是自己来这省城里看他。

秦怀玉,也是二十五岁,和杨瑛同岁,一米八的个子,瘦长,白白净净,脸上戴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长得挺帅气,性格脾气也好。

大学毕业之后,秦怀玉应聘到了省城的一家建筑公司,刚开始是做技术员,经过两年的打拼,现在已经做了部门的经理助理。

杨瑛和秦怀玉两个人一见面,自然先是一番的亲热。

早在那地势偏僻“山高皇帝远”的靠山屯小学里憋得难受透了,今天来到了这省城里,杨瑛可是要好好地呼吸一下这城市生活里的空气。于是,有秦怀玉陪着,两个人从一大早开始就在这繁华的大城市里逛荡开了,并且还花了不老少的钱购物,大包小包的东西买了一堆。

到了晚上,杨瑛游兴未尽,秦怀玉陪着她到大街上领略了半天城市夜景,浏览了好一阵那斑斓多彩的风光。随后,两个人又去那大排档上享受了一下城市烧烤的风味,在那里,杨英还喝了一扎啤酒。吃过以后,已到了晚上十一点多钟,于是,两个人才分开,各回各处,秦怀玉回自己宿舍,杨瑛去了自己住宿的旅馆。

杨瑛是个矜持的人,更是个传统保守的人。在这一点上,杨瑛很受家庭的影响。杨瑛父母两个都是知识分子,父亲是一名医生,母亲是一名教师,从小受到父母传统思想的耳濡目染,也养成了这种矜持的态度和古板传统的思想。

杨瑛谈恋爱,一直是拒绝性上的要求。她说,那种事,只有在结婚以后才可以,结婚以前是断然不可以的。秦怀玉也是一个有知识文质彬彬的人,不仅尊重杨瑛的意见,而且也很佩服杨瑛这种态度。所以,杨瑛和秦怀玉恋爱三年,虽说二人有过身体上的接触,但是却从来没有越过雷池发生过性上的关系。二人今天一起玩耍一天之后,虽说有些恋恋不舍,但还是各回各处,各自安歇。

周日上午,杨瑛在秦怀玉的陪伴下又去了公园,先是爬了一阵子的假山,又去生态园里观赏了半天的花鸟虫鱼,再坐上几趟船,两个人的兴致都很是高涨,玩的那叫一个痛快。

时间在欢快的嬉笑中飞快地流逝着,不知不觉就已经过了中午,到了该是杨瑛要坐公共汽车返回学校的时候。

城市确实是缤纷多彩,确实是风景迷人,确实是繁华热闹,确实是令人痴迷,确实是让人流连忘返,再加上又有心上的热恋男朋友秦怀玉在身边陪伴,杨瑛很是恋恋不舍,很是不情愿。然而,一想起明天的周一在那地势偏僻“山高皇帝远”的学校里面还有一系列的事情,还有那十个孩子在等着她去给他们上课,杨瑛没了办法,只好是狠了狠心跟男朋友秦怀玉挥了挥手告别,然后,再无奈地登上了省城直通县里的公共大巴车。

上车以后,杨瑛感觉到一肚子委屈,竟然出声地哭了起来……

早晨七点二十分,十个孩子到齐,都坐到了教室里开始上早自习,杨瑛也来到教室里。

杨瑛首先是按照不同年级向孩子们交代了他们各自不同的早自习任务:一年级五个同学早自习的任务是朗读一年级语文下册第18课课文《四个太阳》;二年级三个同学的任务是背诵语文下册第17课《古诗两首》,即李白的《望庐山瀑布》和杜甫的《绝句》;三年级两个同学的任务是阅读三年级语文下册第17课的课文《可贵的沉默》。

把各自的任务布置完毕,杨瑛便开始逐个检查每个学生周六日假期作业的完成情况。

先从三年级两个同学开始。三年级两名同学是:秦雅,李忠浩。

杨瑛来到他们面前的时候,秦雅和李忠浩早已把作业本在桌子上放好了。

拿起他们的作业本很仔细地看,一点一点地看。秦雅的作业做的不错,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杨瑛高兴地摸了摸她的头,表扬了几句,并在他的作业本上用红笔写了一个大大的“优”字。李忠浩,就是那炸油条的李老汉家的孙子,数学作业有一道题出于马虎算错了数字,语文作业的生字书写得有些潦草不认真,歪歪扭扭的。杨瑛指出了他的毛病,并对他进行了批评,要求他以后要改正。

查完三年级两名同学的作业之后接着检查二年级同学的作业。二年级有三名同学,分别是:李成栋,刘青春,李亚娟。

李成栋的作业做得不错,不仅没有任何错误,而且书写得也非常认真。杨瑛又是高兴地摸摸他的头表扬了几句,并且也在他的作业本子上用红笔写了一个大大的“优”字。其它的两名同学,刘青春和李亚娟有些细节上的错误,刘青春在做数学根据文字和图示列式时抄错了一个数字,李亚娟在做语文造句时有一个句子不符合现实生活实际情况,属于想象杜撰。杨瑛给他们两个把错误指了出来,并看着他们订正过来。

最后检查的是一年级五个同学的作业。一年级五个同学分别是:张小宝,马玉川,刘淼,李刚,张赛花。

在他们五个中,张小宝,刘淼,张赛花三个同学的作业做得不错,也是一个没错而且书写的也认真。杨瑛老师又是分别摸摸他们的头表扬了几句,然后在他们各自的作业本子上写上大大的“优”字。马玉川和李刚的作业分别有些问题。马玉川的作业的问题是,数学中关于如何借位的问题有点不清楚,做题时出现了错误。李刚的作业的问题是,语文中对于拼音韵母标调规则中“iu并列标在后”的规则掌握得不是很扎实,结果在给生字标调时出现了错误。杨瑛根据他们的情况,不仅指出了他们的错误,还分别把相关的内容又给他们重新做了详细讲解,直到他们完全明白为止。然后,再看着他们把作业中的错误订正过来重新写在本子上。

作业检查完毕,教室里钟表的闹铃也响了,到了早自习下课的时间。杨瑛宣布休息一会儿。

今天是周一,按照规定,是升国旗的日子。

上午八点半钟的时候,杨瑛站在操场上吹响了上课的哨声,十个正在玩耍的孩子立刻聚拢到操场的国旗桅杆下,按着原来已经定好的位置站好。

杨瑛早已把升旗仪式中几个必要的角色在自己和几个学生中间进行了分配。

杨瑛自己担任升旗指挥兼国旗手,三年级的秦雅和李忠浩两个同学担任护旗手,二年级的李成栋同学掌管播放录音机的音乐。

三个人站在国旗桅杆右前侧二十多米远的地方,杨瑛手握国旗站在中间,秦雅和李忠浩分站左右两边,分别与杨瑛隔开大约三米左右的距离。其他的同学,则站在国旗桅杆正前方五米的地方,按照年级分两纵队站列。

看到一切准备完毕,杨瑛用铜铃般清脆的声音大声地宣布:“升国旗仪式现在开始!”

然后,杨瑛用铜铃般清脆的声音喊一声:“第一项,出旗!”

这时,二年级地李成栋同学也按响了放在脚底下的录音机。录音机里响起了高亢的《歌唱祖国》的音乐声。

杨瑛再用铜铃般清脆的声音喊一声:“齐—步—走!”

杨瑛双手握着国旗走在中间,秦雅和李忠浩两个甩着手臂走在两侧,三个人迈着显得很是有些不怎么标准不怎么协调“正步”,一步一步地走向国旗桅杆正前方。

杨瑛一边走还一边喊着口令:“一二一,一二一…”。

三个人来到国旗桅杆的正前方,杨瑛喊道:“向左转!”三个人同时左转走向国旗桅杆的底下。

“立定!”三个人停下脚步面向国旗桅杆站好。

李成栋同学也按了录音机的停止键,录音机里《歌唱祖国》的乐曲停了下来。

稍稍停留一片刻之后,秦雅和李忠浩两个向前一步,秦雅用手托住国旗的下角,李忠浩则用手抓住挂在国旗桅杆上的绳子往外稍稍一拉,让绳子靠近杨瑛身前,杨瑛马上迅速地把国旗上的两个金属环扣进绳子上的扣环里。

这期间,李成栋也打开磁带盒,把盒里的磁带换成了B面朝里,然后放了进去。

一切停当,杨瑛喊一声:“升国旗,奏国歌!”

李忠浩开始使劲地向下拉绳子,杨瑛的左手也攥着绳子使劲向下拉,右手则把拿着的国旗猛地向外一甩,让卷着的国旗抖开。

国旗开始冉冉地上升。

录音机里也播放出了雄壮的《国歌》乐曲。

人们庄严肃穆,表情凝重。

杨瑛跟十个孩子和着录音机里的乐曲一起放声高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的发出最后的吼声…”

鲜艳的五星红旗徐徐的升起,迎风飘扬,在这个只有一个老师和十个学生的地势偏僻“山高皇帝远”的靠山屯小学的上空。

虽说只有一个老师,一个一二三年级的混合复式班,十个学生,但是,按规定应该开设的各门课程却一样都不能少。在杨瑛制定的课程表上,数学、语文、英语、思品、体育、音乐、美术、劳动、专题教育等一样都不缺。

为了达到课堂教学结构合理有序,又要避免三个年级同时上课造成相互干扰以及出现学生时间空白的现象,对于每节课进行周密计划和统筹安排那是很需要费上一番脑筋的。

今天的这节课,杨瑛的安排是,三年级上美术课,内容是绒线制品的制作;二年级上数学课,内容是习题练习;一年级是语文课,内容是新课文的讲解和朗读。

杨瑛也事先把上课的学生们分了堆儿,三年级的李忠浩和秦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二年级同学在大教室里,一年级五个同学在大教室的最前面两排中间,面朝前面的黑板;二年级三个同学在大教室最后一排中间,面朝后面的黑板。

上课之前,杨瑛早已把昨天下午自己亲手做好的两个绒线制品的道具准备好摆放在办公室的一个适当位置,同时也把一些相关的制作绒线制品的材料和工具准备好。

等到一上课,杨瑛先来到办公室,把那些相关的制作绒线制品的材料和工具交给秦雅和李忠浩,并告诉他们今天这节课的任务是,对照着示例道具想办法用手中那些材料用品和工具制成道具的样子。

交代完之后,杨瑛马上去大教室。

到了大教室,杨瑛先向一年级同学简单地布置一下提前预习语文课文的任务,然后马上到后面给二年级同学布置数学习题练习任务。

这节课,二年级同学的习题练习任务是数学下册第5部分混合运算练习十二中的第5题和第六题两部分的内容。杨瑛要求他们,先把这些习题在各自的作业本子上做完,做完之后,三个同学再各把其中一道题做到黑板上去。李成栋做第5题的第一道小题,刘青春做第5题第3小题,李亚娟做第六大题。

二年级同学的任务布置完毕,杨瑛又重新回到教室的最前边,开始给一年级的同学讲述语文课的新课。

今天要给一年级同学讲授的新课的内容是第19课《乌鸦喝水》。

杨瑛给同学们拿出了一张画有一只乌鸦的图片问同学们:“同学们,你们看,这张图片上画得这是一个什么鸟啊?”

尽管只有五个同学,但是回答的却是五花八门。

“黑老鸦”,“老鸹”,“斑鸠”,“啄木鸟”,“死咕噜”。

杨瑛老师觉得孩子们很是可爱,对他们进行了表扬,说:“嗯,看起来同学们知道得鸟类还真不少,这说明大家平时非常注意仔细观察生活中的东西,这是这值得表扬的,以后大家继续发扬。”

然后,杨瑛老师又开始进一步地引导:“刚才你们五个同学中有两个已经说对了。现在,咱们再仔细地观察观察,仔细地观察一下这张图片上画的这只鸟的特点,体型比较粗壮,嘴比较长,尤其是这种鸟最突出的特点,身上的羽毛为几乎全部是乌黑乌黑的颜色。另外,我再给你们提示一下,就是,这种鸟在叫的时候,总是发出那种让人很不舒服的‘呀—呀—’的声音,平时人们都把它视为一种很令人讨厌很不吉利的鸟。嗯,现在同学们再仔细地想一想,这种鸟究竟是什么鸟啊?”

“黑老鸦”,“老鸹”,“乌鸦”…

这次,几个同学基本上都回答正确了。

“好,很好,同学们回答对了。”杨瑛总是找准机会不失时机地对他们进行表扬一下。

然后,杨瑛又跟他们进行进一步地讲解。

“对,这种鸟就是乌鸦。刚才有的同学回答说是‘黑老鸦’‘老鸹’,这也是对的,乌鸦是学名,在我们这地方的方言中,乌鸦也被称为‘黑老鸦’‘老鸹’。至于刚才有的同学说这是‘斑鸠’‘啄木鸟’‘死咕噜’,虽说乌鸦和这些鸟之间有着一些相似的地方,但是他们之间的差异还是很明显的。乌鸦和这些鸟相比较来看,那几种鸟,它们的羽毛虽说也有黑色的部分,但是其他别的颜色,比如金属彩色,白色,灰色等都占了很大的部分,而我们这张图片上的这只鸟,它的身上的羽毛全身都是黑色的,所以,我们这张图片上画的这只鸟,是一只乌鸦。”

同学们听完后,都点点头。

杨瑛接着往下引导,继续问同学们:“同学们,你们看这只乌鸦好看吗?”

“不—好—看—”这次五个同学做出了一致的回答。

“嗯,乌鸦确实挺不好看的,浑身黑黑的,不像孔雀那样一身美丽的彩色,而且叫声也难听,总是发出那种让人讨厌的‘呀—呀—’声,名声也不好,俗话说,喜鹊报喜,乌鸦报丧,当然,这是一种迷信的说法,是不可信的。总之一句话,在人们心中,似乎对于乌鸦是没有好印象的。然而,这乌鸦也有它可爱的地方,今天我们就要讲一个有关乌鸦的有趣的故事,这就是我们今天要开始学习的第19课课文,《乌鸦喝水》”。说到这里,杨瑛老师回身在黑板上写下几个漂亮而工整的板书:19乌鸦喝水。

在黑板上写完板书以后,杨瑛回过身来,接着给同学们讲:“同学们,你们看,现在在我们这个课文标题中出现了一个生字,这就是倒数第二个字。”说到这里,杨瑛拿起放在黑板边上的教鞭一指黑板上的“喝”字。

“这个字,念喝,拼音是‘he’平声一音。在这里我们需要注意一下的是,在读这个拼音的时候,我们不能把它的两个拼音字母分开拼着读,读成‘h—e—he’而是要直接连起来读成‘he’。”

然后,杨瑛又带着同学们读:“he。”

同学们跟着读:“he。”

练完读音,又开始给同学们解释“喝”的字义和字型结构特点。

杨瑛在黑板上板书的课文标题下面又重新把“喝”写了一遍。

“这个‘喝’,就是我们平常经常说的像喝水,喝娃哈哈奶,喝酒等把液体饮料或流质食物咽下去的那个‘喝’字。”

“同学们看,这个‘喝’字它的左边是个什么旁啊?”

“‘口’字旁。”

“同学们想一想,人们喝东西的时候是用哪里喝呀?”

“用嘴”,“用口”…

杨瑛把标题上的“喝”字的音形义讲解完之后,杨瑛给一年级同学布置了自己先试着朗读课文的任务:“下面咱们几个同学先试着把这篇课文朗读几遍,如果有不认识的字,同学们先用圈圈画出来,也可以问一问其他同学。”

五个一年级同学开始在那里自己朗读起来:“乌鸦喝水。 一只乌鸦口○了,到处找水喝…”

趁着一年级同学朗读课文这功夫,杨瑛快步走到教室的后边。

此时,二年级那三个同学的练习也刚好做完。杨瑛逐个地查看他们三个同学在本子上所做练习的情况,然后再结合黑板上做的情况。

查看以后,杨瑛发现了他们练习中出现的几个问题。

在第五题计算时,刘青春同学明显是没有掌握牢加减乘除混合运算中的“先乘除后加减”的四则混合运算的规则,做第一道35+14÷7时,先把35和14相加再去除以7,再做第二道3+5×9时,先把3和5相加。

李成栋在做第五题计算题第三道题8×(45-38)时,忽略了四则混合运算中的“先括号里后括号外”的规则,先算了8×45,然后再用总和去减35。

在第六题根据图文内容自己列式进行计算上,刘青春和李亚娟对于课本上的图文内容和算式的列法应用上不是很清楚,这个题的算式正确的本来应该是(60-15)÷5,但是却把算式列成了60-15÷5。

杨瑛老师看过三个人所做的练习以后,结合黑板,分别对他们作业中的问题涉及到的相关内容再次进行了一番耐心细致的讲解,直到他们确实已经是完全彻底地掌握了为止。然后,杨瑛让他们把各自把出现问题的题目再重新地做上一遍。

这边一忙完,杨瑛马上回了趟自己的办公室,去看一下三年级的秦雅和李忠浩两个人的情况,看见他们仍旧还在专心致志地做着绒线制品之后,又转身回到大教室。

这时,一年级五个同学已经都把19课的课文朗读了几遍,并且把其中的生字找了出来。

杨瑛老师开始逐个提问,在课文中有哪几个不认识的生字,并且把每一个学生提出的不认识的生字都写在了黑板上。

通过提问,在本篇课文中,同学们一共找出了九个生字:渴、找、怎、旁、许、办、法、高、升。

提问完毕,杨瑛老师拿出生字卡片,让同学们根据卡片上的拼音读出每个字的读音。

等到这些同学完全弄懂了这几个字的读音,杨瑛又给一年级同学布置了通过阅读每段课文以后要找出的问题,然后再让学生们带着问题读课文。

一年级的阅读任务布置完了,杨瑛又去后边看那三个二年级同学的做错练习题重新订正的情况。

一个人有些孤单寂寞枯燥乏味,杨瑛养成了晚上没事儿就去学生家里进行家访的习惯。

今天晚上,杨瑛要去二年级学生李成栋家里去做家访。

晚上去学生家做家访,这是杨瑛经常做而且是非常喜欢做的事。

杨瑛之所以经常做而且非常喜欢做,原因主要有几点:一是通过去学生家里做家访,可以了解学生晚上做家庭作业的情况,及时进行督促和辅导,可以跟学生家长交流学生在学校的情况和表现,征得家长们的配合与支持;二是在家访中跟学生家长们交流交流,可以寻个人说说话,免得自己一个人一个大晚上都孤孤单单地待在学校里面实在没个什么意思;三是这里的家长们都很热情好客,杨瑛在家访的时候一般都会热情地“招待”一番,这样就可以在那些学生的家里“蹭顿饭吃”,虽说基本上都是临时现凑的一些简单的家庭农家饭菜,但毕竟是这样少了自己亲自做饭的麻烦。

靠山屯的村民古朴淳厚,心地善良,友好和善,热情好客。杨瑛去学生家进行家访,那些学生家长们少不了要进行一番“招待”。如果对十个学生进行轮流家访的话,两圈下来,除去周六日休息,基本上一个月的晚上都可以在那些学生的家里“吃蹭饭”了。

晚上刚过七点,杨瑛要到学生李成栋的家里进行家访。

李成栋是一名二年级学生。李成栋的爸爸和妈妈都是在一家建筑公司的工地上做工,因为经常性地变换作业地点,工作位置不固定,流动性大,没法把他带在身边,李成栋只好留在村子里跟着爷爷奶奶在一起生活。

不一会儿,杨瑛就来到了李成栋家。

李成栋家的家境不错,而且家里环境干净整洁,让人看着非常舒服。四四方方宽宽敞敞的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最里边一排红砖到顶高屋见脊大厦出廊的五间正北房,左右东西两侧,各有两间的配房,院子里空闲地方,被开垦成了菜地,黄瓜、西红柿、豆角、茄子等种了好几畦,菜地里边靠近正房外走廊的不远处,有一个深压水井,院落布局优雅别致,看上去,颇有一副欢乐农家的味道。

“李成栋同学的家长在家吗?”杨瑛站在院门口喊一声。

听到了杨瑛的喊声,李成栋的爷爷奶奶两个急忙齐齐地出来迎接。

“哈哈哈,是杨老师啊,欢迎欢迎!你看你看,又让杨老师你费心,你看这多么不好意思啊,是不是李成栋这孩子又在学校里淘气了?给杨老师找麻烦了?成栋这孩子,就是让老师不省心,欠揍!”李成栋的爷爷奶奶老两口是一脸的笑容,一见面,李成栋的爷爷就跟杨瑛开始啰嗦个不停。

李成栋的爷爷李大爷,六十多岁,一张饱经沧桑的脸上布满了皱褶,两鬓斑白,不过身体挺硬朗,腰不弯背不驼,说话声音洪亮。

李成栋的奶奶李大娘也是六十多岁,脸上布满了皱纹,两鬓有些斑白,身体也很硬朗。

“李大爷,看你说的,李成栋不淘气不惹事我还就不能来家里看看了?放心吧,成栋没淘气,也没惹麻烦,在学校表现挺好的,我就是趁着晚上没事过来看看,看看他晚上做作业和复习功课的情况。”杨瑛也是满脸的微笑。

“这就好,这就好,杨老师啊,可不是那个意思啊,不管有事没事,我们随时都欢迎杨老师来家里做客。欢迎欢迎啊!”李大爷可能觉得话说得有点不妥当,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赶忙这解释道。

其实,对于这李大爷的话,杨瑛压根儿就没往别处想,只是话赶话儿地随口那么说了一句。

这时,李成栋也已经赶紧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来到杨瑛跟前,规规矩矩地站好给杨瑛行了个鞠躬礼:“杨老师好!欢迎杨老师!”

李大爷见了很是满意,点了点头,说道:“嗯,这还差不多,懂规矩,知道尊重老师,有礼貌!”接着,李大爷李大娘老两口又赶紧地把杨瑛往屋里让:“杨老师,咱们就别一直在院子里站着了,快进屋里去吧。”

李成栋带路,杨瑛和李大爷李大娘老两口一起在后面跟着往屋子里走。

走进屋子里,不由得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屋子的客厅里干净整洁,物品摆放错落有致。客厅正中的墙上,悬挂着一副玻璃镜框装裱好的长方形带有毛主席画像的字画,玻璃镜框内画像右侧一块红色长方形方块纸上,写着:“毛主席指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几个大字。客厅的四周,是一排转角的紫红色实木沙发椅,中间,是一张顶面上镶嵌有一块长方形有机玻璃的水磨石大茶几。

在李大爷老两口的热情谦让下,杨瑛在沙发上坐下。刚一坐稳,李家老奶奶就把一杯热气呼呼的茶端了上来,放在跟前的茶几上。

杨英先要做点儿正事,先不跟李大爷他们老两口闲聊天。

要看一看李成栋的课余作业的情况,也要再问一下今天白天讲的那些知识看还有没有不清楚或者没有掌握透的地方,杨瑛让李成栋把课本和作业本都拿过来。听到“命令”,李成栋马上回身去自己的卧室里拿书包和作业本去了。

趁这空档,李大娘“象征性”地问了杨瑛一句:“杨老师还没有吃饭吧?!”然后,还没等杨瑛回答,就赶紧吩咐上李大爷了:“老头子,快,你赶紧去街上小卖部里买点儿肉类的熟食回来,我再从院子的菜畦里弄点蔬菜,杨老师要在咱家吃饭。”

李大爷也乐呵呵地答应一声:“好嘞!马上就去!”然后又跟杨瑛打声招呼:“杨老师你坐,我出去一下。”

杨瑛一见,赶紧地假装起客气来,忙说:“大爷大娘,你们千万别忙活,我已经吃过了。”

李大娘一脸笑呵呵地对杨瑛说:“我说杨老师啊,你也就别骗我们了。哪有这么早就吃过饭的了?再说了,就是真吃过了,也得在家里吃点才行。来到了我们家里,要是让你空了肚子回去了,这话儿要是哪天传出去让别的人知道了,我们老俩在村子里还不给人笑话死!还能出得了门!”

杨瑛知道这靠山屯村子里的人们热情好客的习惯,于是跟李大娘“嘻嘻”地一笑,也就不再假装客气了。

这时,李成栋拿着书包出来了,放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把课本儿和作业本儿都找了出来,双手递给杨瑛,杨瑛接了过来,仔细地看,边看便给李成栋一一指出作业中存在的问题…

这边杨瑛认真地给李成栋看作业找问题讲解辅导,那边李老汉李大娘两个是一通子地紧忙碌。

等李成栋作业看完了,把出现的问题和不懂的地方也都给讲解清楚了,这边李大爷李大娘的饭菜也弄妥当了,你还别说,还真挺讲究,弄了荤素搭配八个菜,满满的一桌。

坐桌的时候,李大爷李大娘非要让杨瑛坐上位,说杨瑛既是家中的客人,又是小孙子李成栋的老师,就得坐上位。这次杨瑛是死活地不肯了,经过一番激烈地拉扯,最后还是李大爷和李大娘屈服了,两位老人坐了上位。

杨瑛和李成栋分左右两边坐下,几个人边吃边聊。

“杨老师,以后你别这么客气,就把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不管有事没事,常过来。杨老师,你可是不知道,你这一来我们老俩是多么地高兴呢。”李大娘边吃饭边唠叨。

李大爷也接上了话茬:“是啊,成栋他爸和她妈两个常年在外,一年到头,除了春节期间在家里呆上几天以外平时基本上不回家,家里就剩了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和小孙子李成栋,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没个年轻人,似乎没有了一点儿的生气。而且,整天也没个事情可做,闲得无聊透了,我们两个老人孤单寂寞啊,连吃个饭都觉着没个什么意思。你看,杨老师你这一来,马上就给我们家里带来了不少的热闹气儿,也给我们带来了不少的快乐,就是这做起饭来忙活点儿,也觉得是有劲儿的多了。杨老师啊,你这一来,不是给我们添麻烦,是给我们送来了欢乐。杨老师,以后,没事儿的时候你就常过来啊。”

说到这里,李大爷大娘的眼圈似乎有些发红。

杨瑛听了这话,心中也是一动,充满了感慨。杨瑛心中暗想,其实我自己何尝也不是如此呢!

杨瑛赶紧地点点头答应着:“那好,只要大爷大娘不嫌麻烦,以后我就常来!”

“诶,这就对了!”李大爷李大娘脸上又充满了笑容。

按照制定的教学计划规定,明天要进行期中考试,杨瑛今天需要把出好的试卷给学生们打印出来。

这期中考试,不是上面统一要求必须要搞的,是杨瑛根据教学常规的要求自己规定的。因而,这期中考试也就不像那期末考试一样,统一地由上面派发试卷,而只能是由自己来出题,自己打印试卷。

靠山屯小学规模小,上面没有给配备电脑和打印机等之类的设备。而这靠山屯村子里,也没有打印社,而且就连这附近十里八乡的村子里,也没有打印社,没办法,杨瑛只能是要到五十里外的镇子上去找家打印社把出好的试题给打印出来。

中午一放学,杨瑛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就骑上电动车赶往镇子上了。

到了镇子上,杨瑛找到一家打印社。这家打印社的活儿不少,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忙活。杨瑛跟打印社的老板说了一下情况,请他行个方便给赶做一下,因为还要忙着回去上下午的课。打印社的老板很是通情达理,态度也挺好,一口答应了下来,马上吩咐干活的人们把别的活儿放一放,先给杨瑛加个塞儿把她的活儿赶紧地给赶出来。

杨瑛安排妥当以后,趁着空隙赶紧地到外面找了个小吃摊抓紧时间吃点儿饭。

打印社的人们干活挺麻利,等杨瑛吃过饭再回到打印社的时候,所有的试卷都已经打印好摆放到了柜台上。于是,杨瑛老师便拿了打印好的试卷,骑上电动车,又匆匆忙忙地往回赶。

杨瑛骑着电动车在那窄窄的小公路上急急地往回赶,走到距离靠山屯还有将近一华里左右地方,遇见了正在那里闲逛的靠山屯村子里一个叫张二蛋的懒汉无赖。

这张二蛋,二十多岁,中等的个子,一身奇形怪状的打扮,留着金黄色一边倒的长头发,上身穿着一身花里胡哨休闲上衣,下身穿一条那种特制的破烂露肉牛仔裤,脖子上“叮铃咣啷”地挂了串小手指粗细的假珍珠串链,像个拴狗的链子,两个胳膊上还画着两条长蛇形状的刺青。单从这外表上来说,这张二蛋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个什么正经的货色。

张二蛋,就是这靠山屯村子里的一个懒汉无赖。早年父母双亡,自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是个缺爹少教的货!从小爷爷奶奶看得娇气,养成一身的坏毛病,长到了二十多岁,啥事也不想干,既不出去打工,也不在家正正经经地做营生,整天没事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虽然也没听说做过什么大的坏事和有过什么大的恶行。

这张二蛋,还是个出了号的“女人痴”。无论是见着哪个年轻的姑娘,也不管个俊丑,就想舔着个脸子往上凑,虽说村子里没有哪一个年轻姑娘愿意搭理他,人们都躲他远远的。

去年,杨瑛来到靠山屯小学,张二蛋这小子一见村子的小学里来了这么个年轻漂亮女老师,便是“痴心”泛滥,打起了坏主意。杨瑛一个外地姑娘,孤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张二蛋不仅觉得有机可乘,而且胆儿也有些壮,便对杨瑛展开了无休止的“爱情”进攻,有事没事地就往学校里跑,找着茬儿想跟杨瑛瞎搭讪,嬉皮笑脸地死纠缠。

杨瑛见他不像个好人,而且村子里也有人曾经告诉过她这张二蛋不是个什么正经货色,就对他避而远之,对于他的搭讪置之不理。怎奈这张二蛋就是个不要脸,一味地死缠烂打地瞎纠缠,尤其是一到了晚上,总是有事没事地往学校里跑,去了以后见着杨瑛总是跟他说些乱七八糟的肉麻话,后来有两次杨瑛还跟他直接翻了脸,但是这张二蛋就是厚着个脸皮嬉皮笑脸地不在乎,依旧是有事没事地来纠缠。杨瑛本想把这事儿报告给村子里的干部,或者向有关机关反映一下,但是转念一想,这张二蛋也不过就是耍耍嘴皮子,弄个嬉皮笑脸地“爱情”进攻,也没个什么过火的话语和过火的行为,心想,就是告诉了村子里的干部或有关机关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办法,再说,以后还要在这村子里呆,也不好轻易地就把事情搞得很绝。杨瑛之所以那么喜欢去学生家里做家访,在一定程度上也与这事有一定的关系,杨瑛也是想通过借着家访的机会出去躲避这张二蛋来纠缠。

对此事,杨瑛心里很是矛盾,也感到有些孤独和无助,为此还背后哭过好几次,也曾经很想尽快地离开这个地势偏僻“山高皇帝远”的鬼地方。

今天,张二蛋正在这村边的公路上闲着没事瞎逛,看见杨瑛一个人骑着电动车过来了,便立刻又动起了坏心思,耍起了不要脸,站在道路中间双手叉开地拦住杨瑛的去路。

杨瑛一见是这张二蛋,打心眼儿里就充满了反感,没好声气地问了一句:“张二蛋,你要干什么?想拦路抢劫么?”

张二蛋一副地嬉皮笑脸:“没什么,杨老师,下车谈谈,咱们俩交个朋友呗。”

“谁要和你交朋友?!赶紧闪开,我还赶着回学校上课呢!”

“呦,我说杨老师,别介啊,你看这哥哥这里想得你好苦啊,哥哥对你可是一片痴心啊,咱们就下来谈谈呗,说不定你很快就会喜欢上哥哥我了呢。”

杨瑛一见他死皮懒脸的纠缠样儿,更是个来了气,变了脸色对他说:“你赶紧地闪开,我还有事儿,不然的话我可是不客气了。”

张二蛋依旧是一副死皮烂脸不在乎的样子,而且把称呼也给改了:“杨妹妹,我的好妹妹,你打算对哥哥怎么个不客气法儿啊?是不是准备拿嘴在哥哥的脸上啃上一口啊?”这张二蛋越来越不要脸了,而且还竟然开始说起了挑逗的流氓话,而且还故意装模作样的把脸往前凑了凑。

杨瑛老师更加生气了,粗红着脖子骂道:“张二蛋,你个臭流氓,你再胡说八道我可是要喊人了啊。”

张二蛋依旧一副嘻嘻哈哈不要脸不正经的流氓模样,说:“妹妹,小宝贝妹妹,你舍得喊吗?你才舍不得喊呢,你心里喜欢哥哥,你舍不得喊。”

杨瑛高声地对张二蛋喊:“滚,赶紧滚,不然我可真的喊人了。”

这张二蛋还是个不要脸,舔着个脸说:“我说妹妹啊,你生的什么气啊,你就跟哥哥好呗。”

遇见就这么个不要脸的货,真的有点儿没有办法,杨瑛的脸涨得通红,也觉得有些孤单和委屈,眼圈红了,眼泪眼看就要出来。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炸雷般地高声断喝:“张二蛋,你个狗东西,想做什么?!”紧接着,一辆电动车像风刮一样地冲到了面前。

杨瑛和张二蛋两个人抬头一看,原来是靠山屯的村支书杨大可骑着电动车冲了过来。

杨大可,靠山屯的村支书,六十来岁,身材魁梧,高高的个子,膀大腰憨,面色黝黑,站在那里像座黑塔一般,满脸的威严。

杨大可到了跟前,停下电动车,冲着张二蛋就骂上了:“张二蛋,你个狗东西,想干什么?!想耍流氓啊?!胆敢来欺负杨老师,是不是不想活了!信不信我打出你狗肠子来!”

张二蛋一见是村支书杨大可来了,早已是吓了个魂飞魄散,两只腿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说话有点儿结结巴巴:“杨,杨支书,没,没,没有,我哪儿敢欺负杨老师啊!”

“那你在这里拦着人家杨老师一个姑娘家想干什么?”

“我,我,我,我就是跟杨老师打声招呼。”

杨大可转身问杨瑛:“杨老师,这小子对你干什么了?什么事你跟我说,这小子要是胆敢对你有什么不尊重甚至不轨的地方,看我怎么收拾他,不行的话直接把他送到公安局去!”

杨瑛看了一眼张二蛋,此时张二蛋早已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已是换上了一副乞求的目光。杨瑛想想,虽说这张二蛋骚扰自己自己很是生气,但是这张二蛋也没敢怎么胡来,只是说了些让人作呕的话,杨瑛老师也不想把事情搞大。于是,杨瑛对村支书杨大可说:“杨支书,张二蛋没做什么,就是跟我说了两句话,没别的事儿。”

支书杨大可听完,点了点头,对着杨瑛说道:“没说什么没做什么就好,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今天我非得好好地收拾收拾他不可!”

支书杨大可又转过头去对着这张二蛋吼道:“张二蛋你给我记住,我要是从哪儿听说了你对杨老师不尊重,甚至是胡来,我一定让你吃不清兜着走!”

这张二蛋一听赶紧地低头哈腰地说:“杨支书,不敢,绝对不敢!”

支书杨大可又点点头:“不敢就好!”然后又冲着张二蛋大声地吼了一句:“还不快滚,还等着我把你送公安局吗?”

张二蛋一见,赶紧地一溜烟地跑了。

张二蛋走后,支书杨大可突然给杨瑛深鞠了一躬:“杨老师,实在对不起,我们村子有这么个王八蛋货,让你受委屈了,我在这里向你赔个礼!”

杨瑛顿时一愣,有些诧异,赶紧说:“杨支书,您这是干什么?您这样我哪里受得起啊,他刚才也就是说了两句不着调的话,也没做什么,再说了,这也不是您的事,杨支书您这是何必呢!”

支书杨大可叹了口气,一副的表情凝重地跟杨瑛说:“杨老师,你是不知道。其实我们村子里的老百姓们都是非常地重视孩子们的教育的,那是疯了似的想让孩子们学好知识学好文化啊。现在村子里的这所学校,是当年人们勒紧了裤带卖粮捐资盖起来的,在当时几乎是县里乡下农村里最早的标准化学校。可是,我们这个地方山高路远,这么多年以来,哪个老师都不愿意来,一直都是上面硬派下来的。这些情况我们这里的人们都清楚。我们这里的人们也很是尊重来这儿任教的老师。这些老师上面派是派下来了,可是人家来了也是不甘心,更是个不安心,不肯好好地教孩子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请假不说,就是人在这儿,也是个整天心不在焉稀里糊涂。即使那样,我们也都是把他们一个个地当成个宝贝似的。”

支书杨大可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接着说:“尤其是这几年以来,这村子里的学校也是越来越不景气,那些个能转到外面去的,或者家长能带到外面去的孩子们,要么是给转到外面去了,要么是跟着家长走了,现在这村子的学校里就剩下这么十来个的孩子了。这些个转出去的,被家长带到外面去的那些孩子们,在外面上学也都挺不容易的,不仅要给人家交各种各样的赞助费之类的,而且还要找关系走后门,跟人求爷告奶地又是说好话又是送礼。村子里的老百姓们,不仅是这些个孩子们的家长们,也包括其他所有村民们,其实一直对这学校充满着希望,希望有一天这学校能够好起来,让那些孩子们能够在自己的家门前好好地读书。”说到这里,支书杨大可语气很是有些伤感,似乎有些说不下去的感觉。

停顿了一会儿,支书杨大可接着开了腔,跟杨瑛说:“杨老师,现在你来在我们这里当老师,我们全体村民也是把你当成个宝贝啊。这要是让你在这里受了委屈的话,那我这个村支书的责任可就大了,出去没办法交代啊,也担当不起啊!而且,恐怕就连我们村子的所有村民们,也都觉着出去没法见人啊。”

听到这里,杨瑛不知怎么地,鼻子一酸,眼圈竟然有些发红起来。

晚上十点多钟,天上乌云密布,漆黑漆黑的,不见一点的星光。

一道闪电之后,马上便是一串震耳欲聋“轰隆隆”的雷声,屋外,开始下起了大雨。

杨瑛正一个人在宿舍里坐在桌前看书,一见这种情景,匆忙地拔去房中一些电器的插头之后,赶紧地跑上了床去,顺手把床前桌子上的电灯关掉。

屋里子顿时变得一团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那不断刺眼的闪电穿过。

这样的夜晚真是让人心惊胆战、让人恐惧。

杨瑛把身体紧缩在床的最里面的墙角里,用被子紧紧地裹住身体,双手紧紧抱住前胸,浑身瑟瑟地发抖。

粗大的雨点儿落下来了,打在玻璃窗上叭叭直响。暴雨,在疯狂地下着,明亮的闪电,像银蛇一样在空中穿梭着,一次又一次地照亮了整个屋子,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好像可以把任何东西震碎。

突然,“咣当”一声响,咆哮着的狂风猛地把门打开摔在了墙上,立刻屋外风夹带着大大的雨点直接冲进了屋子里来,带着一股透骨的寒气。

杨瑛浑身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吓了个差点七魂出窍。这时才忽然想起来,刚才只顾了匆忙地往床上跑,竟然忘记了插门。没办法,杨瑛强只好奓着胆子又从床上跑下来,连鞋都没穿,光着脚跑到门口,使劲地把门又重新关上插好,还是个不放心,又用一根粗大的木棒找个支点把门顶上,然后再使劲地用力拉了拉,确实感觉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了,这才又匆匆地转身跑回到床上去,依旧紧缩在床上最里边的角落里裹着个被子在那里瑟瑟地发抖。

屋子里可以清楚地听到外面大雨的“哗哗”声,风吹在电线上发出“呜——呜——”的惨叫声,一道道闪电连续地划破了漆黑的夜幕,呲牙咧嘴地露出那张牙舞爪的狰狞面孔,沉闷的雷声如同大炮轰鸣,也如那阴森森的深山密林里一群野兽的吼叫一般。

杨瑛感到了无比的恐惧,也感到了无比的孤独和无助,竟然委屈得想大哭。

正在这时,忽然,窗子上好像有一两道的光亮闪过,很是有些微弱,不像是那天空中闪电的光。这些光闪过之后,也没有紧跟而来的雷声。

外面,似乎有人在说话的声音,这声音裹杂在这“哗哗”的大雨声中,不是很清晰,但是还是能够被隐隐约约地听见。

“杨老师好像是睡着了。”

“恩,看样子好像是,屋子里没了光亮。”

“那咱们就别…”

“好,咱们几个就在这…”

外面有什么人?这大雨天的来这里干什么?杨瑛头皮一个劲儿发炸,一根根的头发都似乎从根儿上给竖了起来,哆嗦得也更加厉害起来,胸前的双手也抱得更紧了。

手机的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杨瑛吓了一跳,差点蹦起来,心里扑腾得更厉害了。她赶紧长吸一口气,稳稳心神,稍稍镇定了一下,然后哆哆嗦嗦地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把手机拿过来,一看,上面显示的是三年级学生李忠浩的手机号码。杨瑛的心里又稍稍地稳定了一点,于是,赶紧地接通电话。那边传来了李忠浩的声音:“杨老师,你好!你已经睡觉了么?”

“没有呢,李忠浩同学,有什么事吗?”

“哦,也没什么事,杨老师,是这样的,今天晚上外面不是下大雨了吗,这天气又刮风又打雷的,我爷爷他们几个寻思着你一个单身女老师单独在学校里肯定会害怕,于是他们几个人就去了学校在门口给你守夜去了,他让我给你打电话告诉你一声,让你别害怕,让你就踏踏实实地睡觉,外面有他们几个在门口那儿给你守着呢,不会有什么事的。”

“什么?你爷爷他们几个来学校在学校的门口给我守夜来了?”杨瑛老师简直不敢相信自的耳朵。

“嗯,是啊,杨老师,你就踏踏实实地睡吧,有他们在外面给你守着呢,你别害怕,也别担心。他们怕打扰你,也怕晚上深更半夜的敲门吓着你,所以他们就没有喊门。我爷爷不知道你的电话,让我打电话跟你说一声。老师,你就在屋子里踏踏实实地睡吧。”

“你爷爷他们几个人?除了你爷爷还有谁?”

“他们五个人吧,除了我爷爷以外,还有李成栋他爷爷,支书杨爷爷,其他两个老爷爷。其他那两个老爷爷他们家没有孩子在学校里上学,你可能不怎么认识。他们几个一起去的。”

杨瑛的心灵震撼了,被彻底地震撼了。

“好,你把电话挂掉吧。我知道了,我要马上出去迎接你爷爷他们几个。”

说完,杨瑛挂掉了电话。杨瑛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下了床,仍旧是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光着脚就跑到屋门口,猛地拽开屋门。

天上大雨像水盆一样地往下倒着,风一吹,雨点打在身上冰凉冰凉的,杨瑛被这冰凉的雨水一浇,禁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外面是漆黑的一片,,朦胧可见的是一道道的雨条。再仔细地看看,在学校大门口的地方,先是依稀地看见了有几道手电筒的光亮在那里一闪一闪地晃动着,再借着那晃动的微弱的光亮仔细地看看,又看到了有几个人影,模模糊糊的,也是在那里晃来晃去的…

杨瑛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一年一次的年终检查到了,靠山屯小学迎来了自杨瑛到这里以后近一年时间以来的第一次从外面来的领导的光临。

杨瑛早已把教案作业等各种常规的东西准备好了,摆了好几摞,工工整整地放在了办公室的桌子上。

听到院子里摩托车响,杨瑛老师知道是“领导们”到了,赶紧地出办公室的门口去迎接。

这次来的领导一共有两个人,一个是县教研室的张主任,另一个是镇中心校的杨校长。

杨瑛热情地跟他们打了招呼之后,三个人一起往办公室里走。

杨校长边走边开始给县教研室的张主任敲起了边鼓:“我说张主任,在这儿咱们检查的时候就别再像那些正规的大学校一样那么地认真了吧,能凑合就凑合吧!就说咱们这靠山屯小学,地势偏僻山高路远,而且只有杨老师一名老师和十来个的孩子,有些个常规的东西不健全,执行得不到位,那都是很正常的事。再说了,这个地方,没个人愿意来,更没人愿意呆。一年下来,要是哪个老师能够完完全全地坚持下来,不是三天两头地闹情绪请假的,就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张主任看了看杨校长,也看了看杨瑛,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来到了办公室,杨瑛先招呼着张主任和杨校长坐下来。

话说张主任和杨校长,一眼便看见了摆在办公室桌子上的那好几摞厚厚的东西,两个人好像很是有点感到惊奇,先是同时看了一眼杨瑛,然后又彼此相互看了一眼,眼睛中分明露出了一种异样的目光。

杨瑛把准备好的东西交给他们之后,就去了教室里安排上课的事。

张主任和杨校长两个人在办公室里进行各种教学常规项目的检查,两个人查的很认真很仔细,尤其是教研室的张主任,把摆在桌子上的那些东西,一页一页地看,一本一本地看,一项一项地看,一摞一摞地看,而且一边看一边往记录本子上记。

大概过了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这些厚厚的东西两个人才看完。

看完了这些常规的资料,在张主任的强烈提议下,张主任和杨校长两个人又听了杨瑛讲的一堂课。

听完课后,三个人一起回到办公室里。

张主任看了看杨瑛,很是敬佩地说:“杨老师,你很厉害啊,真的很不错,在这个只有你自己一名老师和十来个学生的学校里,你把各种的规章制度制定得竟是如此地齐全,而且各项常规的执行也是做得竟是如此地到位。比如,像在你的课程的安排,每一门课程都是一点不差地严格按照标准安排并且严格按照安排执行;像你的教案准备,不仅一次不缺,而且每次都写得这么地规范;像学生作业的批改,每次都那么及时地批改,而且每次都批改得如此地认真;像升国旗等这些活动,都如此规范地从头到尾地执行着,并且每次都做了如此详细的记录,诸如此类等等这一系列。不仅这些材料上的东西,而且连上课,在你一个人教着一个三个年级组成的复式班的情况下,课堂还组织得如此结构严密,课堂教学也上得是如此地规范,那么地有板有眼,真的是很不容易啊,很不容易啊!”

张主任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起来:“说句实在话,像如此健全与完善的常规制度和像保持得如此好的执行情况,就是在那些县城里的规范小学里,恐怕也是很难做到的。杨校长,你这手下的人干得很好啊!”

杨校长脸色一红,似乎有些不自在。杨校长听完,马上又趁热打铁地敲上了边鼓:“既然如此,张主任,我看是不是在全县给来个通报表扬啊!”

张主任赞同地点点头:“嗯。我看也确实是应该这样。那好,回去我们就写个通报,把杨老师这里的情况在全县通报表扬一下!”

杨瑛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跟两个领导说:“二位领导,其实这也没什么,我只不过是把所有应该做的事情全部按部就班地做了下来而已。”

听完这话,张主任仔细地想了想,也是,杨瑛说的一点也没错,其实也就是把那些所有应该做的事情全部按部就班地做了下来而已。

饶是如此,张主任还是决定回去写个通报把杨瑛的情况在全县通报表扬一下。

十一

靠山屯小学又迎来了一个新学年开始。

这次,杨瑛没有再像她前面的那些老师一样地干够一年之后就调到镇上或者县城的大学校里去了,而是继续留在了靠山屯小学。

今年新的一年级一共入学了十名学生,比去年多了五名。

原来的那些,该由一年级升入二年级五个的学生,和该由二年级升入三年级的三个学生,也一个没再转走。

不仅如此,而且,根据杨瑛和村子里的老百姓们的要求,新学年开始,镇教委也撤消了对于该学校升入四年级的学生必须要到镇子上的中心学校里去上学的硬性要求,于是,秦雅和李忠浩两个学生也就继续地留在了靠山屯小学里。

这样一来,靠山小学就有了二十名学生。

靠山屯小学的学生达到了二十名,按照国家有关教师和学生人数比配的有关规定,靠山屯小学应该要配备两名教师。

这次,上面也没有再硬性地往这里指派教师。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同杨瑛一起考上特岗教师岗位,年龄与杨瑛一般大的女教师张老师,在经不住杨瑛和靠山屯村支书杨大可联合起来的几番软磨硬泡之后,主动地要求要来靠山屯小学里来任教。

上午第一节课,按照规定,又是该举行升国旗仪式的时候。

这次升国旗仪式,杨瑛担任总指挥,新来的张老师做旗手,护旗手仍然是秦雅和李忠浩,李成栋仍然管放录音机。

“升国旗仪式正式开始!”杨瑛用铜铃般清脆的声音喊道。

“第一项,出旗!”

录音机里顿时响起了嘹亮的《歌唱祖国》的乐曲。

张老师喊一声:“齐步走!”声音也是像杨瑛一样的清脆。

三个人依旧是迈着有些不标准、不协调的的步伐走过来,张老师喊着口令:“一二一,一二一…”。

当三个人从右侧一直走到国旗桅杆正前方后,张老师又喊了一声:“向左转!”然后三个人转身走到国旗桅杆的底下。

还是像往常,秦雅过来托住国旗下边的角,李忠浩拉过绳子靠近张老师的身体,张老师也迅速地把国旗上的两个金属环扣进那绳子上的扣环里。

杨瑛老师看着一切就绪,又喊了一声:“升国旗,奏国歌!”

录音机里又响起了雄壮的《国歌》的乐曲。

杨瑛,新来的张老师,以及全体同学一起放声高唱国歌。

此时,在学校的门外,正聚集着一群来看“热闹”的村民们,他们也跟着一起大声地唱了起来: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起来!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前进!前进、进!”

鲜艳的五星红旗随着《国歌》的乐曲声和众人的歌唱声缓缓升起,鲜艳的五星红旗在空中迎风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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