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雯小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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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有些时候幸福的来到总是不设防，我们从来无法安排人生。与姐妹聚会后，周歌勇敢地跨出了人生新的一步，而另一些意料之外也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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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当时新年
日升月恒的06年，青藏铁路全线通行，三峡大坝全面竣工，中国举办的中非峰会几乎请来了整个非洲的兄弟姐妹……在每日上学经过的滨江路上，未来会成为C城的地标建筑之一的X格里拉也渐渐拔地而起，它会高耸在古老的廊桥边，伴着不复回的流水，见证世间悲喜。顺应大时代的发展，小人物周歌风火的新学期也开始了。开学第一天，她意外在通往新班级的走廊上被倚靠在石柱上穿着整齐校服的梁伯成半途“截获”。每逢佳节胖三斤完全没有在他身上体现，依然是棱角分明的线条，精致深邃的五官，眉眼间偏偏又带着常人难以抗拒的痞气。“你是真的梁伯成？梁公子竟然乖乖穿起来校服？”周歌努力垫起脚尖，长辈般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肩头，发现被硌得手疼，委屈巴巴地收手。“梁伯成别太挑食了，都要瘦成纸片人了，你以为自己是库洛魔法牌吗？”梁伯成脸上的神情难辨，目光投向远处，很快又收了回来，伸手将周歌一把揽进胳膊弯，宠溺地揉着周歌的头说：“没想到你竟这么关心我，不枉小爷平时对你的疼爱。简直和我家妮可一样可爱。”“如果你说的疼爱是每次在我画油画时，便在对面音乐教室制造各种噪音。没事就跑到画室让我为你各种奇怪掩护。一定要请我吃芒果，然后让我过敏脸肿成了猪头……等，我就承认受了您老的照顾。”“过了个年很虎嘛，皮一下也挺开心？”梁伯成微眯着眼睛，释放出危险信号。“快放下我，别弄乱我的头发！你妹妹叫妮可啊？”意识到保命要紧的周歌，拼命挣扎着离开了梁伯成的禁锢，转移了话题。先不说自己已经是“有夫之妇”。单单在校男女之间如此亲密，被德育处看到，后果不敢细想。梁伯成倒是可以肆无忌惮，自己估计要去德育处连喝好几壶茶了。别说请家长和写检讨书，光德育李主任的口水应该就可以让她溺亡。“不叫啊。”梁伯成自然明白周歌的刻意，也不揭穿她，眼睛里聚着一团阴霾，转瞬又无影无踪。“啊？那妮可是谁？”周歌比出一个禁止靠近的姿势，阻止梁伯成的大长腿再跨到身边。“我家的十分美丽可爱的……拉布拉多犬。”“……”按住自己想跳起来爆打他的右手，深吸一口气，周歌不吝啬地赠送梁伯成一个白眼，并扭头开始朝教室走去，表示不想再继续无内涵无意义的对话。梁伯成见状，掏出mp3塞上耳机，双手插袋，脸上带着难以察觉的微笑，默默跟在周歌一步之遥的身后。冬日最后的阳光已经褪去了一身寒气，带着春阳暖意，轻轻柔柔洒在平静湖面，偶尔微风轻轻吹拂，满池波光。光与影穿过树影，带着斑驳的色彩倾洒在前方少女的宽大校服上，而她扎起的马尾有节奏的摇晃，似乎能透露出主人不太美好的心情。少年冰冷的心似乎微微起了裂缝，感觉麻麻的有些痛，又有些新鲜。他垂头看着双脚每一步都不偏不倚地踩在少女的影子上，出声叫住了她：“我之前说送你礼物，有没有很期待？”“你认真的？”周歌转过身，看到扯掉一边耳线，略微偏着头，嘴角噙着笑意的梁伯成，突然想起一句诗“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为什么明明骨子里清冷无比的人，怎么会给人浓浓暖阳的错觉呢？“当然，非常认真。”“我可以拒绝吗？”周歌不自觉退后一步。有礼物当然是好事，但依她对梁伯成的了解，这“礼物”的属性就有点难辨了。“把手伸出来。”他的声线依然慵懒，语气中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周歌见他势在必行的样子，悻悻地伸出一只手。“再高一点。这些年你都长脑子去了吧，真是可惜。”“什么鬼！我可是……”“你是什么？”“……我为什么要和你讨论这个，快点啦，礼物拿来我要去教室了。”周歌差点就在学校走廊上和梁伯成辩解了自己的胸围平铺尺寸，这真的是一班开往幼儿园的车？“那还不快点双手放好。”周歌叹了口气，内心吐槽梁公子的恶趣味真是不敢恭维，她无奈照做后，梁伯成弯下腰，将自己的下巴轻轻置于她手掌中。“！！！什么意思？你的礼物是自己的项上人头？”周歌惊得差点尖叫，这血*腥*暴*力的礼物她可不敢收。周歌脸上扭曲的怪异表情彻底取悦了梁伯成，他不由心情大好，笑出了声：“我收回说你这些年忙着长脑子的话。我送你的礼物是我，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同班同学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内容信息量过大，原地消化一分钟后，周歌不由佩服想为梁公子打电话，可以把留级形容的如此清新脱俗，威武霸气，也就梁公子一人了吧。想来将来他在学校的时候，自己的文科新生活应该会十分生机盎然（鸡飞狗跳，乌烟瘴气）。不知道为什么周歌就是有这样的预感，并深信不已。“你的表情好像是嫌弃。”不是疑问，而是陈述语气。“呵呵。”
两人相互嫌弃着前后脚进了教室，班级里已经到了一些同学，大家都默契地停止了交谈，就跟观察非洲红毛猩猩毫不掩饰直愣愣地盯着两人。也不怪大家的好奇，一个是成绩表稳坐第一世人都以为会读理科的学霸，一个是留级两届的神秘俊美的惹不起师哥。要说点什么吗？气氛很尴尬。周歌很不擅长处理这种情况，手脚几乎蜷缩在了一起。好在梁伯成倒是一朵强势交际花，三两下功夫就打发了大家探求眼神，并为自己收获了一群迷妹。略略一想，一晃也认识了梁伯成好几年，这些年不管她是抗拒还是接受，他都怪异地强势地进入了自己的生活。但周歌始终看不透他，他就像那落在鱼缸底部色彩斑斓的圣蛋玻璃。看起来很光滑很绚丽，但实质上呢？
这些年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总是模糊易变，有时候会感觉好像那些全是假象，是梁伯成愿意展示出来的他自己。周歌望了望旁边还在侃侃而谈的梁伯成，觉得自己想太多，否认了他是个演员的想法，默默走到了已经分配好的靠窗的座位上。“你好。我是周歌。”“白熙露。军训时见过。”“啊，我记起了。”根据教室前贴的座位表，周歌的新同桌是一个很漂亮的混血姑娘，她深邃的五官和浅色的头发本就让人难忘，而后周歌想起了她就是军训时和陆颖因为开关窗户争吵，之后还莫名伤了脚的女生。“你的脚没事了吧？”“早好了。因为这个我提前结束了讨厌的军训生活，也算因祸得福。”“嗯嗯。那就好。”记忆中个性张扬的少女似乎并不能和眼前的重合，白熙露看起来脾气还不错。“之前也是我气极了，失了仪态。不过，你要注意了，有些小人总会无孔不入。”大概是看出了周歌所想，白熙露撸了撸嘴，示意周歌望向窗外。从他们四楼的教室窗户望下去，正好能看到对面三楼的理科实验班。陆颖像一只愉悦的小鸟围在慕泱的左右，她的嘴一直高速地有节奏地闭合，迎着光的脸庞上闪耀着喜悦光芒……
明明两栋楼的距离是看不清对面人的表情的，为什么会那么了解陆颖的神情……“嗯，谢谢提醒。”
周歌压住心里淡淡的惶恐，扭过脸不再看过去。像慕泱这样优秀的男孩，自然是有许多人喜欢，而陆颖只是其中之一，在这一世里与慕泱一起成长的人是她，与慕泱携着回忆走向未来的也会是自己。周歌不愿把有限的时间和精力投射到无根据的嫉妒和猜疑中，她想学习相信慕泱，相信自己，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之前就听说你们感情很好，看来是真的，否则你不会如此淡定。”“看得出我在假装吗？其实，我好想从这个窗户飞过去对着她嘶吼，让她别像只花蝴蝶一样围着人旋转跳跃。她又不是蔡依林。真的你看，我气得手都在颤抖。”周歌伸出手来微微抖动。“哈哈哈哈，还以为你是高冷学霸，没想到这么有趣。我喜欢你，交个朋友，以后跟着我混吧。”“不好意思，周歌我罩的。”梁伯成轻轻撕下座位表后，径直坐在了周歌后面，打断了两人对话，直接怼上了白熙露。“……梁伯成，你连降两级有什么好骄傲的。”“那也比小学生了还要尿床的某人好，我记得好像还是HelloKitty的床单。”“你你你……救命啊。”连说三个你后，白熙露抱着书包满脸通红地逃离到了最远的靠门的位置。她好像意外的有点反差萌？“你们认识？”“一个圈子的朋友的妹妹。”“你们的圈子可真大。”“别以为我听不出你这是在反讽。不过我们的圈子的确比你想的还要小。一不小心出点什么事，可能就会成为大家的笑柄。”“可怕。”“你刚刚又翻白眼了。”“我天生眼白太多。还有我说你好像不坐这里吧，你的位置应该是另外一个组才对。”周歌指向教室贴座位表的位置，才发现空空如也，不由得眉头紧锁，看来梁公子是有计划犯案。“竟然还刻意记住了我的位置，周小歌我真怀疑你对我的居心。”“……”知道梁伯成颠倒黑白的能力，周歌索性弃了战，掏出素描本开始打发剩余时间。梁伯成用手托住下巴，手指有节奏敲打着脸颊，像一只鼓腹含和的猫，捕捉到对面三楼陆颖请求坐在慕泱旁边被拒绝后，基友李烈成为他同桌的画面，太阳穴上的青筋一闪而过。他们这个圈子真的很小，并不是想退出就能全身而退。未来的日子将会发生什么，好像连他也开始有所期待了。
文科班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与轻松。依然是堆积如山的作业，各种颜色批注的笔记本，无数的便签纸条，和在各科作业、试卷中迅速消亡的中性笔二B铅笔、橡皮擦。
为了高考总复习能在高二下开始，学校势必要赶进度完成新课教学，周六的补课成为日常。好在此时还没有那种自我意识觉醒和会挑刺儿的学生或家长，没人向教育局举报，所以他们可以安心留在本校补习。
学习自然是辛苦的，求学的路途总是艰辛的，想做好一件事从来都不容易。理科生周歌，面对着从未接触过的史地政也头疼了好一阵，所幸很快找到了学习方法，渐渐便也能从中寻得一些趣味。新生活更让周歌苦恼的是文理科班的作息时间并不相同。文科班需要提前半小时开始一天的早自习，不过相应的晚自习可以早走半小时。
所以没有其他活动安排的清晨慕泱会和周歌同行，成为理科实验班到的最早的人，然后开始自己的复习和刷题。晚上周歌会在教室多做半小时家庭作业，等着慕泱一起回家。两个学霸如此认真，还带动了班级你追我赶的积极学习之风，让两个班的班主任十分感动，就差抱头痛哭。
周歌每次听到就很心虚，她只是单纯地想和慕泱多待一会儿而已。其实他们在不同的教学楼不同的楼层上课，唯一有交集的就是午餐时间，可是因为数学老师“再讲一分钟”拖堂半小时的情况，也常常无法一起进食。而慕泱的全国物理竞赛准备和足球队训练，她的泡画室时间让两人的相处时间被压缩的更少。
有时她也会生出感慨，觉得他们就像是西班牙的马罗基角和摩洛哥的西雷斯角，虽然中间只隔着仅仅13千米的直布罗陀海峡，可是却是在泾渭分明的两个大洲上。
所以能多待几分钟就几分钟吧。以后会有很多的时间，不急于此刻，现在。自认为很酷的佛系少女周歌，并不知道在朋友心中已成为了随时随地用生命撒狗粮的人。丁洁和郭嘉佳常常听着周歌讲话，就忍不住挂电话，内心弹幕疯狂刷屏：人生为什么会如此的艰难，真是寂寞如雪。
同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的周四，晨光熹微，周歌下楼走出小区，就看到提着早餐已经等待多时的慕泱，他自然的伸出手将她的书包揽到自己背上后，然后将周歌一只手揣进校服衣兜里。两人并没有太多交谈，在车站静静地一边等车，一边吃着早餐。香醇的豆浆，刚好入味的茶叶蛋，鲜美多汁的灌汤包，松软且不油腻的金黄大油条……好心情的周歌见慕泱头上一搓呆毛翘起来，忍不住伸手去压了压。慕泱笑着偏开头拒绝了某人再次袭来的魔爪，指着她的手说：“有油。”被嫌弃的周歌嘟起嘴，然后被人一把拉进怀里，用湿纸巾耐心擦拭着嘴和手指，感觉有点痒痒的，不自觉在他怀里乱动。他的拥抱又收紧了一些，周歌能透过校服听到强劲有力的心跳。“还像小时候一样，吃东西就会弄得满嘴都是。别乱动，不然换个方式帮你擦了。”明明是温柔的话语，却让周歌全身僵直，换个方式是指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车上，某人偷偷亲了她。好害羞，怎么办。“车来了。”“嗯嗯。”“你很热？脸很红。”慕泱的大手覆上她的脸颊，感受她的体温。“才吃了饭嘛。”周歌用双手拉住他的胳膊，发誓死也不能告诉慕泱自己心里的小小不纯良。早班车上只有熙熙攘攘的几个人，他们在倒数第二排坐下，周歌靠着慕泱的肩头补眠，昨晚她梦到政治老师拿着红旗追着她朗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吓得她半夜醒了两次。而慕泱身上淡淡的皂角味萦绕在她鼻尖，轻易便让人沉溺。
慕泱听着音乐，望着窗外渐渐熄灭路灯开始苏醒的城市，垂眸望了望熟睡的少女，温柔的神情中透着一丝难以明说的情绪……
午饭时间，妙妙因为被灭绝师太留下过英语单词，只有周歌慕泱和李烈三人一起共进午餐。像大型金毛犬的李烈有着一双好看的杏眼，人称玉面公子，可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里就包含了充当电灯泡一项。没事就坐在慕泱和周歌的对面含情脉脉的看着两人，一副慈父表情。如不是慕泱说，其实李烈喜欢嘉佳，周歌有时真的要以为自己才是第三者插足，破坏了慕泱和李烈的比翼双双飞。
“我可以坐在这里和你们一起吃吗？”周歌抬头发现说话的人，她再熟悉不过，正是陆颖。周歌心里有些小小不悦，但还是往里面的座位挪了一格，让李烈过来三人一排，然后陆颖坐到对面。“你喜欢的排骨。”慕泱夹了一块放进周歌碗里。“我还喜欢牛肉土豆和西红柿呢。”“都给你。”“傻瓜，那你吃什么，你想饿死啊。”周歌又将排骨夹回慕泱餐盘里。“少吃一块肉就死了，那也太弱了。你喜欢多吃点。”“我也没那么喜欢啦。”两人旁若无人的夹菜让对面的陆颖饭桌下的左手越握越紧，然后她调动脸上每一块肌肉，面带微笑地夹了自己盘里的排骨给了慕泱。
“我不喜欢吃排骨，慕泱你的给了周歌，你吃我的吧。”
陆颖笑得纯良，宛若路边迎风雏菊。周歌心里的火却蹭蹭蹭往上冒。她想干嘛？
“周歌你和慕泱是好朋友，真羡慕你们的感情。我从小就经常搬家，没什么朋友。”
所以呢？我要笑着说我们来当朋友吧。然后拉着你的手快乐的转圈圈？不爱吃排骨，你还打它，你以为食堂的饭是不要钱的啊。周歌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这饭是彻底吃不下去了。
“谢谢，你的还是你自己吃吧。“慕泱礼貌地将排骨还给陆颖，陆颖正准备再夹回来时，一双筷子结束了这无休止的循环。
“我替你们解决了，不用谢我。赶紧吃吧各位哥哥姐姐，下午第一节是数学课啊，我的脑子需要休息，眠一眠。”李烈咬着已经冷了的排骨口齿不清地说。
周歌刚想再说什么，发现慕泱在桌下握紧了她的手，视线望向远方，蹙起眉头，又消失了半月的梁伯成端着餐盘径直走来……一步一步，不徐不疾……
那清晰的脚步声划破喧闹与浮华。
蝴蝶扇动翅膀时，绝不会想到一场风暴因它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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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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